04_stay up
04_stay up
有时，朴智旻也觉得他离闵玧其很远。
他们明明在一个组合里，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同一个舞台上表演。
可是隔着他们的东西又何其的多：有时是宿舍到公司的距离，有时是练习室到工作室的距离，有时是两道隔音门，有时是录音室的那块玻璃，有时是一整个白天……
有些东西朴智旻能跨越，有些他努力了也能迈过去，可有些东西他是不允许被跨越的。
那是闵玧其作为闵玧其所必需守护的自我的领地，他尊重他，所以哪怕被阻隔在外，他也愿意耐心等候。
有回，朴智旻在他的工作室坐下。
“我修完这段就和你一起回家。”
结果那次时间过去了多久呢？朴智旻实在忍不住就到外头去练习了；而闵玧其一直没有从他的天才实验室出来。
练到朴智旻筋疲力尽，终于累得要下楼搭出租车回家，天都快亮起来了，但他也没有力气了，哪怕只是按一按他工作室外冰冷的黑色门铃。
闵玧其后来回家已经是中午了，他红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去找朴智旻，问，生气了吗？
朴智旻蒙着头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回答，没有呀。
闵玧其就转身回了房间，洗好澡睡到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朴智旻在旁边金硕珍的床上玩着手机，他去洗漱，回来看见朴智旻钻到自己的被窝里，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坐在床头，问，怎么了。
“其实我还是有点生气的。”朴智旻玩着自己的手指，没抬眼看他。
“可是看到你这么累的样子，我觉得我再生气就太不体贴了。”
“是我不体贴。哥不对。”
“那对我好一点。”
他戳戳自己软软的脸颊，讨要闵玧其的亲吻。讨到了，桃子熟了，他又说：“哥也对自己好一点。”
"你可以给我发消息，我会回的。”
闵玧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朴智旻的情绪，但他正处在创作生命的巅峰期，他不能把自己和另一个人绑着，他必须掉进自己孤独的窟窿里，在那里边耐心打磨出他满意的作品；他需要完完整整的自我去浇注他的音乐，该工作的时候，一分都让不出来。
但工作以外呢，他还是世俗的闵玧其，还是疼爱着爱撒娇的朴智旻的闵玧其。
闵玧其的确会回，但总是过很久才有回音。朴智旻也不着急，就熬着夜等，凌晨三四点收到闵玧其的回复，他在那之后才觉得完成了一天的心愿，安然睡去。
他也怕自己哪天受不了，但是又时常觉得他俩就要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了。
那个朴智旻不会因为过多的期待落空而失望、闵玧其也无需过多地顾虑而左右为难的平衡点。
朴智旻练习完了，回家前给他发消息：哥，我可以来工作室吗？
少见的快速回复，他说好，只有一个字。朴智旻到达的时候，门也已经开了。
“玧其哥——”他用开玩笑般的语气念他的名字，闵玧其疲惫地笑了来应答他。
闵玧其的脸被屏幕的光照得苍白，泛着冷光。
他看起来特别憔悴，朴智旻虽然知道他是个工作狂，每每看到还是心疼。
他正想在沙发上躺一躺，闵玧其就对他发号施令。
“过来。”
“怎么了？”这儿好像暂时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呀。
“我想吻你，可我累了。”
他握住他肉乎乎的手，像娇生惯养的猫拉拉那绑紧了随叫随到的美味的绳子。
朴智旻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双手扶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把温软的嘴唇送到闵玧其嘴边。
看吧，这人上辈子一定是只被宠坏的猫，要不然怎么能这么会保着姿态还撒娇撒个满怀呢。不过朴智旻自认倒霉，上辈子可能也是个铲屎官，这辈子来铲上辈子没铲完的——
不对不对，这么想的话玧其哥成什么了呀。
吻着吻着朴智旻脑袋也缺氧腿也缺氧，直接坐在了闵玧其大腿上，座椅咿咿呀呀地响。闵玧其吮着他的嘴唇，舌头也到处乱探，他不禁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和他做点更过分的事，被他更过分地对待。
但他知道闵玧其不会的。他从来都很克制。
闵玧其轻轻放开他，两人的呼吸都缠在一起。他说，你尝起来总是有股特别的味道。
又胡说什么呀？朴智旻被他逗得又乐又羞。
像饭的味道。闵玧其给出了个非常不浪漫的比喻，又给了个非常浪漫的解释：所以我每天都很想吃掉你。
“别说这些肉麻话了。你今天又要做到几点？”
“不知道，快了吧。”
“骗人。”
朴智旻知道自己撒气也没用，闵玧其也只是嘴上哄哄他，该做的工作他绝对一样不少，他自己的睡眠永远排最后。
他自觉地从他腿上下来，让闵玧其牵着他的小手一会儿。“那我走了。”
“嗯。你要休息好，活力满满的，才能给我充电呀。闵天才就靠你了。”他把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太不舍得他了。可闵玧其不是只活在爱情里，他还要写很多的歌，然后唱给很多的人听。说到底他也是喜欢这样发着光的闵玧其的，如同被所有人仰望的遥远星体。
他和闵玧其作别，一个人转身离开。
但怎么说也让人太不安了。说是要寻找那个平衡点，可真的存在吗？他自以为能掌控好若即若离的尺度，却发现完全管理不了自己的情绪。
闵玧其对他是真心的吗？他有想过以后的事吗？想过两个人要怎么维持下去吗？还是说他其实已经看透了情情爱爱的纷扰，只把自己当作生活的附属品，可有可无？
反正即使不是情人，他们生命的轨迹也不可能再分开了。朴智旻依然会被留在他身边。闵玧其是不是看稳了这一点，才能如此从容呢？
朴智旻靠着玻璃窗往外看，黑漆漆的街道，公司马路对面依旧有些在等候的粉丝。有很多人爱他，他知道，所以少一个闵玧其这样的人或许也无关紧要——他想这样荒唐地说服自己，但也做不到。
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独自胡思乱想着，攒了一肚子委屈，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失去闵玧其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这么依赖对方的呢？他不知道了，这一刻他只想闵玧其亲口对他说他不会走，哪怕只是说些幼稚的情话也好。
他又折返到楼上，走到Genius Lab门前却犹豫了。白纸黑字贴着的告示显得不近人情。闵玧其不喜欢被打扰，他是知道的，平时也很少无缘无故跑来找他。
可他现在就是没有来由地、无比地需要他。那他能怎么办呢，即使惹闵玧其生气烦躁他也不在乎，他太想实实在在地感受他在自己身边了。
他鼓起勇气，伸出手指按了按门铃。声音很大，朴智旻心里也颤着。
咔哒，两道门都开了。里头的空气溢出来，比外头还要冷半分。
闵玧其打开门，脸还绷着，看到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朴智旻，缓和下来。
“智旻？怎么了？”
我走在路上突然就很害怕，怕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会对我说算了，说要放弃这一切；我突然非常需要你，要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要听到你对我说话，才刚分开就已经非常挂念。
这样不像话的心情，怎么能开口告诉你呢？可他觉得心口堵得慌，微微张着嘴，吸口气，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闵玧其还站在门内，他对着电脑五六个小时没合眼了，眼睛发干，一时也懵住。他该对朴智旻说什么？
其实刚才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闵玧其就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朴智旻满脸堆着笑地走了，他也就没多操心。
“不是说要回宿舍吗？怎么又过来了。”甚至也不像往常那样提前发消息打个招呼。
“……嗯。我……”
好像做了多余的事情。他看看脚下，自己还穿着鞋。要把鞋脱了进去吗？算了吧，本来就只是想见见闵玧其的，还是让他先去忙吧，这样还能早点下班休息。
他的闵玧其光是在工作台上就要耗尽全力了，现在就别麻烦他跟自己玩puppy love的游戏吧。
朴智旻在他面前低下头，但在身高相若的闵玧其面前其实藏不住他失落的表情。
“我没什么事，就是走到楼下了，又心血来潮想见见你……”他调整出明亮些的表情再给闵玧其看，“不用多想，我今天也练累啦，回去煮个拉面吃饱了就会去睡觉的。哥别想着偷懒哦！”
“你等我一下。”
那么小的工作室，闵玧其也小跑着到桌前，点了几下鼠标，举起遥控器一按，又把灯灭了，利落穿好鞋。“我们走吧。”
“啊？”
“今天的份儿做完了。我今天要偷懒。”他搂着朴智旻，“拉面算我一份。”
朴智旻笑着点了点头。
他刚才想听闵玧其说的话，闵玧其一句也没说。但好像也不需要了。
“你刚才在担心什么？怕我累到晕倒了吗？”闵玧其隔着泡面的热气问。
“差不多吧。”
“我还没给你写专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倒下，笨蛋朴智旻。”
“知道啦。”
两个人一吃起来就没话说，闵玧其吃饱了，放下叉子擦了擦嘴：“我吧，一直觉得爱很难。爱别人很难，要接受别人的爱也很难。”
朴智旻嘴里还含着面条就呆呆抬头。“突然这么真挚的……?”
“要怎么才能长久地爱一个人呢？怎么一直让对方确定，自己也确定？”
“我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对家人也是，对成员们也是……对你也是……”
“从前心里想的只有自己和梦想，现在变得逐渐能看到周围的人和事了，也想要更多的表达……我的感谢。”
“虽然我是那种觉得做比说重要的人……但我也知道有些话得说出来，别人才能懂。”
“但是那些话要真的说好像又太难了。对我来说，写信写歌什么的似乎更容易。”
“可我也不能总给你写信吧，明明天天见面的。”
“我有时也在想，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会怎么样？那我就能把你当成可爱又亲近的弟弟了，不会因为你不吃饭就生气，也不会和你谈那些我很少和别人提起的事，不会让你看到我的眼泪……”
“我也不用总是烦恼要怎么给音乐留下足够的创作空间，又不会让你感到被冷落。也不会纠结你会不会对我失去信心……”
“爱情什么的，是不是也太难了？”
“你要放弃了吗。”
他没想过会在饭桌上，两碗泡面面前和闵玧其谈这些。
闵玧其偶尔抬眼看看朴智旻，托着腮，拿着叉子在汤里一遍遍搅着，什么也翻不出来。
“智旻……对我来说，这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也按自己的方式努力着。”
“我会想，你和我在一起能不能得到足够的幸福，我们现在这样子是好的吗，是你和我都想要的吗？我值不值得被你爱着呢？或许我还有你不知道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喜欢的样子，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哥，我不懂。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
闵玧其把他的手牵过来，放在自己手心，一合起手就包的严严实实的。
“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多的问题，我也会有觉得很累、觉得无法面对、无法解决的时候，也会想有放弃的时候，我知道你也会……”
“这一切真的很难，也许爱情本来就这么难。”
“可是如果不是你，我想这一切只会更难。”
“我只是想说——我爱你。”他吻着自己的手背，也无形地吻到朴智旻心上。
唉，三两下就被他弄得眼泪汪汪的。
朴智旻说，我也是，笨蛋闵玧其，然后从他温暖的手心里抽出手来揩了揩眼角。
“说就说嘛，拐那么大弯儿，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我都搞不清这是难过的眼泪，还是感动的眼泪了。”
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闵玧其柔声安慰他。
“我们收拾下吧，他们闻到味道该过来了。”
“不要，不要让他们搅和……难得才能和哥独处的。”
两个人在水槽前黏成一个大糯米团，洗个碗也你侬我侬的，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硕珍哥，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吧……”
“呀，真是被这两个家伙气死了，大晚上的煮泡面就算了，还占着厨房谈恋爱！你看看你看看……”
郑号锡推着他炸毛的大哥回房去了。
回归特别show，闵玧其恰巧当上了王，第一局就把朴智旻罚下来。朴智旻郁闷得很，小嘴巴嘟囔着：“这哥是不是讨厌我才这样啊……”
“不是啦。他是因为喜欢你想牵你的手才这样的。”金硕珍淡定地揭穿闵玧其的小花招。
“哦吼——”郑号锡也在一旁起哄。
闵玧其气鼓鼓地扭头看两个立心不良的兄弟，却还是因为到手的小肉爪心花怒放，扭过头窃笑。
朴智旻这才会意，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又用力勾了勾闵玧其；他也回应着，用自己的手指圈住朴智旻的，圈得紧紧的。
喜欢的话，就该坦率说出来、大方地表现出来让对方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金硕珍今儿又用实际行动宣扬了他的人生信条。
看嘛，那两个笨拙的家伙，现在不就一脸幸福的样子吗？听大哥的话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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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补ksj的声音真的是一大乐趣……想想就好笑k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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