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

我跟你 算是年少轻狂

【正泰】薛定谔的三八线

凌苒:

薛定谔的三八线


 


 


* 一些乱七八糟的同居记事/说好的不跟风产出了呢


* 今天也是不会取题目的我


 


*正泰






 


分房间的事情总是成员们剪刀石头布决定的。卧室都是单人间,剩下来两个成员分割起居室,田柾国那天状态不好连输三把,最后坦然接受这个结果,金泰亨在田柾国输了之后也输了,这可能是某种缘分注定。


 


住在起居室有很多好处,田柾国挺喜欢这里,譬如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任何一个卫生间(反正距离都差不多),再譬如开饭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坐到饭桌旁边,他们没那么多等所有人都到齐才吃饭的规矩,先到先得是唯一要义。


 


如果金泰亨住在自己隔壁当然是更好了,除了练习生和最初出道那会儿大家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后来他们几乎就没有同住过,半夜找对方打游戏还得先手机联系确定对方没睡,才能偷偷摸摸飞奔出房间免得被哥哥们揪住耳朵送回床上去。


 


失败的几次里,被监督着乖乖把被子拉过头顶,田柾国扮演一个乖巧的忙内形象,哥哥(大多数时候是被脚步声惊醒的郑号锡)这才放心地拍拍被子离开。换成是闵玧其的话,田柾国几乎一看对方的眼神就心里发慌,闵玧其淡淡说:“出门做坏事?”田柾国下意识摇头又点头。不好好睡觉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算是坏孩子。


 


确认哥哥们走了田柾国才敢拿出手机来给金泰亨发消息:“被抓住了:(”


 


金泰亨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南俊哥催我早睡。”


 


 


 


现在这样的日子总算到头了,田柾国心想,以后就算是他们俩连麦打游戏都毫无问题,毕竟不再需要通过无线电传导,只需要交头接耳就行。


 


他们俩的房间被一道帘子隔开,说是保证私密空间可是实际上也没能上锁。头一天睡进去,金泰亨躺在床上嘟囔:“像是在医院里。柾国知道那种的吧?三个人的病房,然后两头装着帘子。医院里经常男女混住,所以一旦遇上要做个手术脱个衣服什么的,就把帘子拉起来。”


 


田柾国说:“那我们之间好像不需要这道帘子。”毕竟该看的都看过了。


 


撤掉帘子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群体生活过了太久,他们重新被迫地开始学习“私人领域”和秘密这回事。原本是谁的衣柜都能随便开,互相之间的衣服随便轮换着穿,田柾国起初不适应,深思熟虑之下开始在内裤上写自己的名字,直到洗衣液和肥皂把记号洗没了。


 


他们好像是早就已经同吃同住同睡的大学室友,又被扔回小学一年级,坐在狭窄的课桌一侧,然后开始划三八线。


 


你绝对不能往这边来,要是过线的话……我也没办法。毕竟也不是小学女生,做不出用铅笔圆规尺子捅对方胳膊的做法,最多只能紧紧盯着那条线,“诶诶你过线了。”后来次数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懒得提醒,于是改为想着,“我看你还能越过来多少。”果真变本加厉。


 


三八线就是要被越过才有意义,没有这番进犯就没有战争,没有战争就没有爱情和人生。


 


这是一个仪式性的东西。


 


金泰亨和田柾国当然都是遵守规则的人,定好了三八线就各自在房间里活动,金碳是横亘于他们之间的例外。


 


金碳是薛定谔的金碳,它只存在两个状态,即正在越过三八线和没有越过三八线。


 


这个理论金南俊给金泰亨解释了很多遍,但是金南俊本人也是文科出身,只能大概解释意思,金泰亨也只能大概理解。然后金泰亨又跟田柾国说了一遍,总结出来的理论大概是:当你没有确认金碳方位的时候,它可能有两种状态:在房间里或者在房间之间。但是当你看它一眼,其中一种可能性就消失了。


 


“所以这个理论有什么意义?”田柾国听完以后还是无法理解。


 


“不是有那种嘛。‘如果你的东西放到我这边来了就算是我的咯’,我当时被收走不少文具。”金泰亨想起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情,随口说道,也看不出生气不生气,“可是那些东西还是我的呀,不能因为过去了就改变属性。如果碳去了你那边,也不代表它是你的。”


 


它既是金泰亨负责主要饲养任务的宠物,亦是田柾国陪同照料的。它既属于金泰亨,亦属于田柾国,至于姓什么不重要,正如一个孩子跟父母之中的任何一方姓,都不能改变ta是爱情结晶的事实。


 


田柾国笑了:“但是同样地它也不完全属于你哦。”


 


行吧,金泰亨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很大度。


 


 


 


大多数情况下其实他们没那么在乎归属问题。有时候并排坐着打游戏,金碳就在他们的脚边走来走去。冬天里它不喜欢挪窝,好不容易睡暖的腿窝任谁也不想离开,但是夏天里它就没那么耐心,总是在睡热之前就先跳上另一个人的腿,努力寻找凉快的区域。


 


金碳这性子还是更像金泰亨,他们都说,总是怕某个人被冷落,所以一刻也不能止歇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跑,生怕让其中一个感觉到孤单。


 


偶尔也有吵架闹别扭的时候,田柾国和金泰亨其实都是习惯且擅长独处的人,只是心里有根刺卡着,并不是觉得分开这件事本身有多让人难受。于是半天瞥一眼帘子,觉得对方在帘子那边肯定也后悔,就跟自己现在一样。


 


但是先开口则意味着承认自己有错且在乎。


 


金碳迈着欢快的步伐在两个房间里来回穿梭,自从它发现从帘子底下跑过去很有趣之后就迷恋上了这项运动。它起初没意识到两个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就它那点浅薄的狗生经历大概也能明白这是吵架了。


 


毕竟平时它跳上他们的腿的话,是能够被摸脑袋的。


 


那个下午它无数次穿梭在两个隔间之中。


 


金泰亨给它准备了吃的,平时一日两餐都是狗粮,只有这时候它才有小零食吃,骨头形状的饼干足够让它乖乖地用前爪捧着舔很久了。吃完饭以后它有跑到另一边找田柾国,田柾国比较喜欢和它玩,但是今天有点反常,它都在田柾国的床上打了两个滚了,也没见对方生气。


 


分明不是都会捏着它的后颈肉把它放到床下去的吗。金碳伸展开四条断腿趴在田柾国的床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田柾国,满是哀怨。


 


金泰亨在那边叫金碳了。金碳支棱起一边的耳朵,征询似地看着田柾国,见对方也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跳下床铺飞快地去寻找自己另一个主人去了。


 


那个下午可能确实是有点热了,金碳玩耍的样子也有点不在状态,还时不时要跑回房间里看一眼田柾国确认对方没有在继续难过。它的模样越来越依依不舍,圆滚滚的眼睛逐渐下撇,最终因为脱力而完全倒在了地上。


 


傍晚的时候金泰亨出去了。金碳在背后朝他叫了两声,但是金泰亨也只是摸了摸它的脑袋。


 


关系好的时候会觉得房间里都是对方的气息,每一只碗、每一只杯子,都是满载的回忆。甚至不必刻意回忆,都能想起来恋爱的芳馨,而自己正被这股香气包裹着,好像洗澡的时候身上涂满肥皂泡泡,总是不想太快冲掉。但是关系不好的时候,这种香气就成了惹人头疼的樟脑丸,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也得重新洗了再穿。对方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只能关上门避一避。


 


金泰亨就选择了出去避一避。


 


田柾国的裤脚被金碳挟持了,它咬牙切齿地拽着那一小片牛仔布料,对田柾国示意让他出去看看。


 


金碳的坚持没能让田柾国挪窝,心灰意冷的小型犬选择逃出这片区域,干脆在客厅里摊开成一滩水,只有目光朝着门口的方向。十分钟以后它换了个姿势继续躺下,左眼能看门口(金泰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右眼监视房间(田柾国还要等多久才出来)。


 


在它快支撑不住要睡着的前一秒,一双大手把它抱了起来。金碳一个哆嗦,想起这房子里住的不仅仅是它的两个主人。


 


闵玧其说:“金泰亨人呢?碳怎么在这里?”


 


他当然不是在对金碳说话。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数不尽的三八线,那么第一层是田柾国和金泰亨的房间之间,第二层是他们的起居室和其他成员的卧室之间,第三层是这个公寓和外面的世界之间。


 


闵玧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于是干脆随便找了口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放好的锅,把金碳丢了进去,开玩笑地说:“他不在那就煮了吧。”


 


金碳这才感觉到危险,三下五除二地从对方的怀抱里逃出来,重新躲回到田柾国的腿边。


 


 


 


那天晚上金泰亨很晚才回宿舍,其实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他在玄关脱鞋的时候听见哥哥们问他是不是拿厨房那口锅给金碳洗澡过了,金泰亨迟疑地说他没有给金碳脱毛的想法。


 


“吃起来有一股狗毛的味道。”郑号锡皱眉评价道,“要不然就是之前硕珍哥洗碗的时候偷懒了。”


 


和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至少要早点睡之类的话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说过。逐渐地他也被当成了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不用再事事经过兄长们的提点,就算半夜跑到别的房间也一样没问题。


 


眼看哥哥们又要为“谁洗碗比较干净”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金泰亨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少了点什么。


 


金碳不在?


 


他依稀记得出门之前金碳一直在阻挠自己,如今他回来了,怎么地,小不点却找不到了。


 


刚才在客厅里也没看到,估计八成又是在隔壁的房间。想到这件事金泰亨就无所适从,他们毕竟还在冷战途中,先开口就意味着率先把投降的白旗插在国土上。想当初就是朝鲜半岛南北的军队不相上下,最终才将国境钉在北纬三十八度,自此以后,这世上大大小小的界线划分,都会用上这个称呼。


 


如果有一方肯认输,那朝鲜半岛早就被统一成完整的国度了。


 


金泰亨心说在对方那边呆一晚就呆一晚吧,金碳也不会有什么事。入睡前帘子被人拉开,金泰亨正换上睡衣,迎头撞上田柾国的目光,一愣:“不是说不要随便掀帘子吗?”


 


“不是说其实没什么意义,该看的都看过了吗。”田柾国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把金泰亨撩得心脏发痒。


 


“唔……有事?”


 


田柾国叹了口气:“碳在我那边。”金泰亨点点头,他又补充道,“我也在那边。”


 


目送田柾国回到房间那边以后,金泰亨换衣服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他想到世界上许多存在过最终又消失的分界线,如果无人过境它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在他们同住(虽然中间隔了一张帘子)的时间里,不断有些细微的东西从那边传到这里来。田柾国拉开衣柜门的声音、翻找抽屉的声音,还有“我可以放一点音乐么?小声的”之后自由地流淌出来的轻音乐。当然,自己摆弄照相机、接到消息的手机提示音,以及带着金碳在房间里遛弯的声音,也都分毫不差地流到了那边去吧。


 


过界平安。


 


 


 


金碳在半夜里被窗外的响动惊醒了。它抬起头看了看睡在自己身侧的两个主人,他们亲密得好像根本不需要一道界线的存在。金碳悄悄地跑下床,从厨房间里拖出那个白天作怪过的不锈钢锅,把它拖进自己的小窝里面,然后惬意地睡了进去。


 


这将又是一个凉爽的夏天。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进这个小小的隔间里,漫过厚厚的窗帘像是满涨的潮水。田柾国和金泰亨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未醒来。他们像两块小小的饼干一起安静的躺在敞着盖子的房间里,满屋子都是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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